作者:张谷风 2012-06-11 11:43:51 来源:中国网·滨海高新
快餐时代,当高保真的音乐成为背景,当图像更多地沦为感官刺激的媒介,当崇高和诗性日渐成为一种奢望——还有什么能穿越物质的具象,直抵人类的心灵?
又见许江,又见葵园。2011年许江在浙江美术馆举办的“致葵园——许江艺术作品展”仿佛就在昨天。这次,作为2012“中国文化年”的重头戏,5月16日起,许江的“重新生长”远赴重洋在德国开展,人们的视线再一次被牵动。
我想,我所看到的葵园,更应该是葵原,来自旷野的、带着荒凉与本真的原动力的葵林原野,没有藩篱,没有牵绊,却有着荒原的烙印,时代的烙印,艺术家生存抗争的烙印。
“葵园代表了我们那一代人”,曾经向阳花开的一代。在许江的笔下,葵虽俯首仰面,却挺直枝干,簇拥着一种众生的力量。葵的色彩沉郁、凝重,甚至是肃穆悲壮的。《葵墙》、《葵垛》、《葵林》,葵只若一个群体,天地间有着担当的族类。高天明说他的画是“绘画浮雕”,诚然,画面仿佛被色彩的笔触线条捆绑着,雕塑着,让人忘了色彩,忘了技法,却难抵心灵的视觉冲击。
我常以为,文化是一种雅量,可以让人徐徐进入;但许江的作品所呈现的,却是逼仄的力量:在空旷的集结中个体的疏离感与整体的压迫性互为映衬,就有种鲁迅所说的力量:是匕首,是投枪——葵原,因为许江,成了物质时代又一个刺穿心灵盔甲的长矛。
这里,有一种尖锐的痛,有一种催人泪奔的感伤。那葵原中有整整一代人的历史经验和生命轮廓。它将那时代的群体命运和现实的风雨沧桑纠结在一起,形成众多“对立”的冲突。
静与闹,这是画面的第一重对立。浮雕式的画面,静得仿佛能听见葵们在日落西山、枝枯叶焦后的叹息声,空旷的天地,荒芜人烟,连鸟儿都没,绝对没有虫叫——葵园是干涩的,而不是润泽;但却是闹的,曾经哔哔剥剥地一起争阳光、争水分,一起叶子摩娑着叶子,一起挤挤挨挨磕磕碰碰,一起热辣辣地生长,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依然,只要一点火星,就可以哔哔剥剥地,一起烧个热闹。
盛与衰,或者说是生与死,无时无刻不在。上穷碧落,枯败垂落的叶杆叶脉,也许经不起手指轻轻一捻就会粉身碎骨,但低垂的葵心,依然有着饱满的籽粒——生是为了死,死是为了更好地重生。
这里,还有群体与自我的对立。每一枝葵都有着自己的镜像,或跪,或站,或完完全全地倒伏,但在一个密集的群体中,却宛若一堵铜墙铁壁,有着连风声鸟语都难以穿越的气场,顽强的让人窒息的气场。
孤独的许江,孤独的向日葵。即便是在挤挤挨挨的密集里,依然是彻骨的独立与寂寥,在集体中失落、迷茫,在生与死、明与暗、荒芜与文明中独立守望,一如有着坚定信念的文化人的倔——把自己站成墙,依然渴望被袭裹在集体潮流的召唤中,渴望重建。那是与生俱来的孤独,那是情到深处的孤独,那更是无以复加的被感召的孤独。我始终认为,这一代人的精神成长是有断层的,看起来强大无比的许江,因为断层,每每有着难以弥合的缺憾。许江的许多描写现代工业和城市历史的画作,或明或暗,都有一种废墟的感觉,一种心由所系的追寻。于是,葵成了渴求圆满的意象之一,葵原则成了葵园,是“重新生长”,更是自然与精神同构中的家园重建。
西方的油画,最具感染力的是宗教画,大多以人为具象,在圣经故事中转辗,是人神交集;而因为渺小,人类渴望一个共同的父亲,苦难和耶稣遂成泪奔的催化剂。许江的油画则很好地表达了东方式的悲悯,大多以物为焦点,在天地洪荒中游移,以物喻我,更是物我两忘;而因为渺小,个体在重塑自我的集体中迁离,又渴望天人合一的集体的力量感召。这个集体,是国家,是民族,是传统,是历史,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厚重的意义追寻。所以,许江也是脆弱的,因为热爱,所以慈悲,因为慈悲,所以就有软肋的脆弱。
又见葵园,内行看见了画家心象背后的技理、结构、明暗、色彩,外行看见了艺术家作为一个普通人观照世界的情感通道。有的画家是小众的,但许江绝对是大家的,因为他的艺术有着普世的感召力。
-
相关内容
-
|
-
More..
名人堂
-
-
More..
艺术展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