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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热带风暴”中感受印尼现当代艺术

        作者:祝如2021-03-28 08:17:33 来源:中国文化报
        在热带风暴中感受印尼现当代艺术

        ▲三个菜贩(油画) 1953年 鲁道夫·博尼特

        每件艺术作品都是时代无法重复的烙印,提醒我们回顾过往的时光、关注当下的现状以及放眼未来社会将会遇到的问题。日前,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年度首展“热带风暴——印度尼西亚现当代艺术叙事”就以70余件印尼现当代艺术发展中的代表性作品为中国观众展现了印尼现当代艺术历史的演变路径。展览中的两条叙事主线一方面概括了不同发展阶段的艺术风格和主题,另一方面通过聚焦艺术家、团体和学派,以及其间的联系来勾勒印尼艺术的成型轨迹。

        总体上看,印尼的现代艺术历史有两个源头,其一是其本土的绘画、雕塑、装饰共同构筑的艺术范畴,是历史上不同文明在这块土地上共同熔铸的结晶;其二是自17世纪至20世纪早期,由荷兰殖民者在殖民期间带入的欧洲艺术系统,包括具体的造型样式和理念,以及相对系统的艺术教育。

        印尼的现代艺术发展就是以上两大干流汇流的过程,它们在激荡中融合,在对峙中不断重返历史。“早期先锋”部分主要展出印尼早期重要艺术家的代表作品。这些艺术家在爪哇岛和巴厘岛开创了一种被称为“桑加”的艺术团体模式,在引进现代艺术(主要是爪哇岛和巴厘岛)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些艺术团体活跃于组织展览以及其他形式的艺术活动。1945年印尼独立之后,部分“桑加”归入政府,随后也被政党吸纳。画家苏佐佐诺便是在爪哇岛介绍与推广“桑加”模式的人物之一。1938年与1946年,他与同侪分别在雅加达和日惹建立了“印度尼西亚艺术家联盟”和“印度尼西亚青年艺术家协会”,后者即为亨德拉·古那旺与阿凡迪成立的“人民画家协会”的前身。这一时期,大部分艺术家起初均推崇现实主义,随后成功发展出各自的艺术语言与创作风格,这批作品也成为20世纪印度尼西亚艺术史上重要的代表性作品。

        巴厘岛艺术发展的重要时刻要追溯到1936年艺术团体皮塔马哈的成立。这个艺术团体由瓦尔特·施皮斯、鲁道夫·博尼特和埃·古斯蒂·尼约曼·伦帕德共同成立并引领。皮塔马哈的艺术家将巴厘岛传统绘画与旅居巴厘岛的欧洲人的现代绘画相结合,演化出一种新的艺术风格。通过展览与教育,皮塔马哈推动了一种新的视觉语言的建立,如今这种风格被定义为巴厘岛绘画风格。

        李曼峰是印尼独立之前的另一位重要艺术家,他善于在创作印尼本地题材时融入中国元素。李曼峰是中印艺术家联合组织“印华美术协会”的创始人与核心成员。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该协会非常活跃,在李曼峰的带领下,“印华美术协会”曾于1956年受邀前来中国访问并举办展览,展览历时5个月。

        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印尼艺术创作的轴心由“桑加”模式转变为艺术学院模式。始建于1947年的万隆技术学院(原万隆绘画教师高等教育中心)、始建于1949年的印尼艺术学院(原印尼日惹美术学院)以及始建于1976年的雅加达艺术学院(原雅加达艺术教育学院)都深刻地推动了这一转变的发生。这些学院不仅采用了面向现代艺术的现代学习体系,并且引入了新的绘画美学标准。展览第二部分“分歧地带”,主要展出20世纪60年代末至80年代一些崭露头角的艺术家的作品。这一时期是艺术学院发展的鼎盛时期,许多艺术家职业生涯的起点都是雅加达、万隆或日惹的艺术学院的画室和讲台。

        而分歧在于,万隆的艺术课程部分是由欧洲的画家与教育家设置的,因此更倾向于引入欧美现代艺术的最新发展,尤其是抽象形式主义。而日惹的艺术课程体系则来自于“桑加”,因此更倾向于社会现实主义。可以确定的是,20世纪50年代印尼政界剧烈的意识形态对立以及1966年以后对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压制使得两个地区的艺术家都没有直接介入社会政治批评。

        1950年,印尼的一群艺术写作者、评论家、画家和其他文化从业者成立了“人民文化协会”。从两位前成员佐科·佩基克与阿姆鲁斯·纳塔尔西亚的作品可以看出,协会的初心是通过艺术实践推动社会进步。“人民文化协会”鼓励成员“走下去”,去直接关注普通人民的生活。不属于任何文化群体却持有同样观点的艺术家苏加那·克尔顿颇具影响力,他认为,艺术应当反映对社会现实的认知,这一观点也体现在他的画作中。“走向人民”板块所展出的就是这一时期的一批艺术作品。

        1966年至1998年是被称为“新秩序”的苏哈托时代,这一时期艺术创作的上方笼罩着政权控制和政治审查的乌云。尽管“非政治性”艺术占绝大多数,但批判性艺术作品也未绝迹。这一时期兴起的替代式空间与艺术家团体积极参与国际合作,为印尼的艺术发展辟出新路,并涌现出许多活跃至今的重要艺术家。

        1998年后,苏哈托时代的政治改革使得印尼艺术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新一代艺术家在信息技术爆炸式发展的背景下出现,他们的审美更趋多样,以致不同的艺术趋势在同一时空中并行不悖。这一时期,印尼加入了全球艺术的嘉年华,此时“当代艺术”这一宽泛而全面的名词正在将各类艺术的不同分支与暗流囊括其中,而此前现代艺术描述的渐进式线性逻辑正在被抛弃。第四部分“交叉路径”即展出了具有不同倾向和艺术立场的作品,体现出在越来越复杂的社会环境下,艺术发展的多元化倾向。

        从艺术史的角度来看,这一阶段的变化依然是历史的延续,只不过是参与交融的艺术血统随着空间距离的加大而变得更加多元。在这个时期,不同的艺术主张占据了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城市,形成了各自文化酝酿内生的根据地和新艺术运动的策源地。比如雅加达、日惹、万隆,和早期巴厘岛、爪哇岛相比较,这一时期艺术的对象着重关注城市中人的精神状态和政治经济活动,这是城市的文化生产力大幅提升的必然,也是现代社会的重要标志。

        印尼现代艺术发展和民族独立运动,以及社会变革的关系非常密切。总统苏加诺对艺术的态度使得他跻身艺术史的篇章,这位印度尼西亚国父在印尼的独立运动中很好地发挥了艺术的作用。他意识到艺术对于民众关于民族性想象的积极作用,号召艺术家积极投身民族解放运动的具体工作。事实上,在他的号召下,印尼相当部分的老一代现代艺术家都参与了20世纪中叶的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并形成了具有时代特征的艺术创作风格,持续对后代艺术家的创作形成重要的影响。

        “当代的印尼艺术发展和其现代主义历史的关系既是一脉相承的,又在不断创新中拓展,它的路径清晰可辨。全球化的时代,印尼艺术很好地平衡了吸纳和输出的关系。雅加达、日惹这些城市的艺术生态非常健康,自由的思想从历史的躯干上生出不断结出丰硕的果实。因此参考印尼现当代艺术发展变迁的历史,会有利于我们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获得一些启示。我相信观赏此次展览,会让我们看清艺术发展和空间环境的关联,全球化不是21世纪的新现象,而是由来已久的历史事实。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牵涉到越来越广泛的地理区域。这也是当代艺术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综合的原因。”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副馆长、展览总策划苏丹说。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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