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忻峰：此类小画，是我生平第一次的得意之作

2020年10月5日携学生去了潍坊的临朐地区写生，地方是一位老师联系的，省了我很多心事。我们这一行当的好处是能每年带学生下乡采风，吸收些新鲜空气，改变一下居住环境。要实现这一目的首先是选择一好看的地方，山明水秀、风光绮丽是基本条件，而治安又要相当的安全。再则是中国的这些年许多的地方有了写生基地，是一专门接待学校师生写生的场所，这比我辈20世纪80年代携带铺盖外出写生优越了很多（写生基地或创办写生基地是近年来美丽乡村的发财产业，很多地区的人因此而挣了不少的钱）。再则是师生们于山野小居，免不了的创造出一系列的有趣逸事供人回忆和传播。

这次我们去的具体地方是潍坊临朐的石门坊风景区，到了地方令人失望的是绮丽的风景早就被当地人挡上了一个塑钢制作的酱红色假山大门。山里的亭榭楼台、古木庙宇，尤其是一进10月份的漫山红遍等迷人风景都被挡住。欲进去观赏，必先通过一收费的关卡再购买一张50元的门票。这样一来迫使游客们犹豫了本该放达的脚步。这种以巨大的假山大门阻挡秀丽风景的行为，该是中国农村走向富裕大道的小气阶段。因身体的欠佳今年不能像往年那样挥笔洒墨的经营大画了，只能画上一批小画告慰工作、启发学生。于是在床的边沿顺上了一条长凳，凳上铺了一块学生所做的画板，画板刚好与四开的纸张如一，画板上有铁皮和毛毡，画板的一旁放了一瓶清水、一瓶墨汁、一盒颜料。画的纸张分两种，17cm×22cm及17cm×11cm，因是小画，操作起来十分方便。画小画的苦头在我上大学时期就已多次尝到过。画一批小画总是鲜少有让人满意者，似乎周边的大小同学也和我一样，对小画都无克服的办法。究其缘由，其大多原因是拿毛笔就追求在硬纸上画慢写、追求工整和丰富的缘故。结果使每次的实验都无法如意，再加上我这种浅尝辄止的个性更容易停止询问的笔墨。可恨的是隔段时间又技痒起来，于是埋头再画，结果亦不了了之，如此这般不知重复了多少次。2005年于北京买了朱振庚先生的画册。回来后宝贝般地翻看把玩，仔细看了朱先生的每一幅画，慢慢发现朱先生的画很多是小幅的上品，又突然联想自己有小画无能的情节，因之也就越发想看出个究竟。凑巧的是当时又买了一本钟孺乾先生的宏论《迹象论》，数本书册有可视的生动亦有理论的开导，竟不久知道了一些画小画的道理。方知小画的学问丝毫不亚于另一种宏伟巨制的难度！看朱振庚的小画寥寥数笔即见神采，又有钟孺乾的言论：画面上肌理，或写或洒或偶合或人为均能促使绘画的厚度和深入。对此我似有所悟，意为，画之深入，与西式深入具象的素描没有关系。而与西式的调子塑造更无关联，犹如罗丹的速写，一部分泼上蓝红水彩的画却陡然增加了一些神秘厚重的感觉。因之，于易洇的生宣上画出水墨淋漓的小幅中国画，必须尊重中国古人的教诲，空灵的笔线，对一笔一墨的把握，对画面中任何因素的要求，都有一番独特的道理。赋予笔下的人物一种活鲜的生命，想办法让被描的物象象笔下的形象，而非让笔下的东西象物象，这是我常常教诲学生的语言。此言，用于小画的制作表达方式上似乎更加灵验。这批小画共分两类题材，一类是为学生服务的人物头像写生，一类是陕北或山西的石狮子。先说石狮子的缘由，此题材久有欲画的欲望。我于2016年去山西王家大院时就拍了很多奇形怪状的石狮子，以为此题材可抽象可吉祥平安。古人多喜山野怪石，往往呈于笔下。今见如此众多神态各异且颇具匠心的狮子，觉得比自然界的石头更加入画。但一直没有系统地画下去，偶或几张也多属案头闲情所为，如今日这般长枪大戟欲画出一番究竟的时间从未有过。我于石门坊的第四天，山西的杨建虎先生来看我，见到我画的石狮子后，说出自己的见闻，我大喜过望。随后，杨老师将山西陕西炕上栓娃娃的石狮子图片转给我，共有百余幅，每一幅既笨拙又活鲜更是颇具天分的艺术品！我得之大喜，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我画石狮子的胃口，果真，一连画了半月有余仍兴致不衰。回来后我选出一半的较好者，刚好人物与狮子各一半，又与一半中再精选出50幅做框。此类小画，是我生平第一次的得意之作！

(作者系山东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