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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笔”与“结字”孰先孰后

        作者:王博2020-09-06 07:46:47 来源:中国文化报

          (1/2)快雪堂法帖(拓本) 冯铨

          (2/2) 兰亭十三跋(残卷) 赵孟頫 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中国美术家网--让艺术体现价值

        自赵孟頫在《定武兰亭十七跋·第七跋》中关于“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的论断问世以来,“用笔”与“结字”这两个概念孰先孰后的关系便成为人们争相讨论的对象。虽然“用笔”“结字”并非由赵孟頫提出,但他对这两个概念的表达方式却为前人所未发。由于他在书法史上的特殊地位,也囿于人们对这段话字面的理解,这一观点对后来者影响深远。

        将“结”与“字”联系起来有最早的结绳造字说。在《周易》中:“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结”字这一思想或许比符号文字更为悠久。“结字”并不是简单对应于人们通常理解的字形、结构。人们对“结构”的理解大多重“构”不重“结”,通常只谈间架、字形,着意于经营位置,而忽略了它同时也是连续运动中的“负抱联络”。

        “结构”一词本指建筑,虽然汉字形似建筑,但其生成的方式不是搭建,而是在一定的时间秩序中书写产生的。在书史中,“结构”一词常与“间架”互用。明末清初冯班的曾在《钝吟书要》中表明“先学间架,古人所谓结字也”的观点,其混同了一般的“间架”“结构”与书法中“结”的关系。而冯班对“间架”这一静态、割裂的认识,恰是后世一般人持有的观点。

        当前,人们在书法中常用到“造型”一词,隐含的是对既成的“形”的关注,“结字”隐含的则是对“造型方式”与“造型”的双重关注。张怀瓘的《玉堂禁经》:“夫书,第一用笔,第二识势,第三裹束。”这里的“裹束”“结裹”便是我们所说的结构。他还说:“改置裹束,岂止于虚实展促?其要归于互出。”无论“展促”还是“互出”,都体现了作为结字的“裹束”是处于运动过程之中的行为,而非静止的形态。

        孙过庭《书谱》云:“用,谓点画向背之类是也。”可见“用笔”的重点在于“施笔行”,而不是指如何让笔制作出不同形状的点画。这一点从书法史上另一个频繁出现的概念“运笔”也可以得到佐证。考察历来各家所言“用笔”,看似不同,其实所言均为一理,便是如何“施笔行”。比如,赵宧光《寒山帚谈》云:“何谓用笔?正锋起伏,下笔有意是也。”“正锋起伏”容易理解,多为要“入纸”“万毫齐力”等。那么,“下笔有意”呢?传为王羲之的若干言论为人们对“意”的理解提供了相关信息:“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先,然后作字。”“须得书意,转侧点画之间皆有意。”所以,“下笔”“用笔”中的“意”不能直接理解为心意、意图、意志。王羲之所谓“转侧点画之间”与孙过庭的“点画向背谓之用”是一致的。具体而言,“意”在于“负抱联络”中的运动中,叶秀山说:“书法艺术是把‘运动’储存起来的一种方式。”正是这种与人的呼吸、情志相关的连续运动的书写活动蕴涵了字中之意。孙过庭的“真以点画为形质,以使转为性情”便是此理。所以,无论“正锋起伏”也罢,“下笔有意”也罢,说的都是“施笔行”。

        而“施笔行”是由一种连续运行的力产生的运动。也就是说,它与处于运动中的“负抱联络”“裹束”,即通常所言的“结字”,是同一运动。连续的用笔按照字本身的骨架“写”出的所有行迹的集合,在视觉效果上便是“字”,这个过程既是“结”字的过程也是“用”笔的过程。换言之,连续的运动作为一种内在秩序“先天”地决定着“用笔”与“结字”,实为同一行为中不同的观察视角。

        在这一连续运动的行为中,亦牵涉另一个相关的概念——势。“势”在古代书论中是一个与“用笔”“结字”密切相关的。自汉魏以来,人们多有论及。蔡邕《九势》中曰:“落笔结字,上皆覆下,下皆承上,使其形势递相映带无使相背。”在蔡邕看来,“用笔”“结字”是一体的,并非两途。而“落笔结字”皆服从于“递相映带”的“势”。

        张怀瓘在《玉堂禁经》中说:“夫书第一用笔,第二识势,第三裹束。三者兼备然后为书。”这里虽然没有体现“势”与“用笔”“结字”的共生性,却表明了三者在书写中并居要位的态度,以为三者“兼备”才能为书。同时,他在文章开头单独强调了“势”是用笔与结字的先决条件:“必先识势,乃可加工。功势既明,则务迟涩。”

        赵孟頫也透露了“用笔”“结字”与“势”之间“势”所处的重要地位。在《兰亭十七跋·第六跋》中说:“右军书《兰亭》,已是退笔因其势而用之。”在第七跋中更是认为王羲之的“雄秀之气”不同于“齐梁间人”的原因之一是“右军字势古法——变。”他把“势”视为古法系统中核心的概念。

        朱履真《书学捷要》对这个问题也持相同态度。他说:“书之大要,可一言而尽之,曰:‘笔方势圆’。”“圆者,用笔盘旋空中作势是也。圆出臂腕,字之筋也。”“夫圆者,势之圆,非磨楞倒角之谓,乃八面拱心,即九宫法也。”这样几句话中,循环运转的势带动出用笔与结字的关系尽显无遗。

        同样,董其昌有关“米海岳书,无垂不缩,无往不收。此八字真言,无等等呪也,然须结字得势”“当以势为主”“转左侧右乃右军字势”的观点,包世臣在《答熙载九问》中从形势层面的“左右牝牡”到精神层面的“气满”,有关“来源极旺、满河走溜,不分中边,一目所及,更无少阙处……如大力人精通拳势,无心防备,而四面有犯者,无不应之裕如”的表述,传达的都是相同意蕴。

        “势”与“用笔”“结字”同为书写在一定时间、空间中进行的特定运动。它的运行轨迹构成了因连续用笔而产生的点画、线条,同时这一连贯流转的运动在空间上是沿着一定的汉字构成进行的,它又必然形成“负抱联络”的字结构。如果说“用笔”强调的是“势”的时间性运动,“结字”突出的则为“势”的空间性运动。那么,这三者皆为同一运动不同的视角。而书史中相关的概念,如“气”“意”“筋”“脉”等,都与这套运动机制及对它不同的观察视角紧密相连。

        虽然有“用笔为上”之说,但“用笔”“结字”“势”并非各自孤立的个体,互不相干,更非二元对立的关系。它们互为一体。区别仅在于,它们为书写过程中同一运动机制的不同层面。正如宗白华在讨论中国艺术时所表明:“立体的、静的空间失去意义,它不复是位置物体的间架。画幅中飞动的物象与‘空白’处处交融,结成全幅流动的虚灵的节奏。”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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