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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遍性与特殊性——考古学与美术史的学科反思

        作者:周洋2019-08-26 00:01:00 来源:中国文化报
        普遍性与特殊性——考古学与美术史的学科反思

        现收藏于湖北省博物馆的曾侯乙编钟

        近日,由北京大学、中央美术学院以及芝加哥大学东亚艺术中心联合主办的第六届古代墓葬美术研究国际学术会议在芝加哥大学北京中心举办。该会议每两年举办一次,今年是第六届,也是这个系列会议的最后一届。会议上,既有专家学者们对墓葬美术宏观历史趋势的讨论,也有对重要美术考古个案的分析,这些有关历史性问题的切实研究与考证,进一步引发了人们对考古学和美术史这两门学科关系的更多关注和反思。

        在中国美术史的百年历程中,现代考古学的兴起与发展,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每一次重要的考古发现和调查,都从不同的角度丰富甚至改写了美术史。如河南仰韶彩陶、湖南马王堆汉墓、陕西秦始皇陵及兵马俑坑、湖北曾侯乙墓、浙江良渚文化、四川三星堆青铜器等,这些深藏在地下被岁月埋没的文物遗址和遗迹,经过考古工作者的艰辛努力而得以重见天日,吸引了众多历史学家、艺术史家的目光和关注,并被他们充实到史册中。这些重要的考古发现,不仅填补了美术史的学科空白,更在许多方面改变了我们的美术史观念。美术史论家王伯敏在谈到20世纪前后两个阶段中国绘画史研究的差异时指出:“20世纪中国画学史的进展分两个大阶段:一、本世纪的上半叶为上阶段。美术史家继承古代治史传统,重视文献资料,以画家作为画史的主人公,以卷轴画作为绘画发展的实例,着重笔墨分析,寻求流派的渊源;二、本世纪下半叶,即新中国建立之后为下阶段。多数美术史家除了重视文献之外,还把视线转向田野考古领域,新发现的岩画、帛画,现存寺院、石窟壁画及民间绘画等等,都因此而被充实到史册中。”考古学为研究人类的起源、艺术的萌芽和发展、文明社会的形成和更替等诸多方面,提供了越来越丰富的实物资料,为深入研究人类文明发展史作出了重要贡献。

        对于考古学与美术史的关系,芝加哥大学教授巫鸿表示,中国的考古学,尤其是从商周以降,基本都是历史考古学,而美术史是历史,是在基本历史架构中研究物质性的,或者是物质性又带有视觉性的遗存,所以它与考古学的基础是一致的。材料是物质性的,解释框架先是时间性的、年代性的,然后是地域性的。美术史与考古学也都要使用文献,所以基本的两大因素是很接近的。“当然,也有一些偏重。比如考古学偏重田野,有很多技术性问题,对材料的发掘、记录是第一步。进一步分析,才是第二步的事。所以,首先是获取材料,要把材料挖出来,进行记录,才可以供大家用来重构历史。对于美术史来说就不太一样,发掘和记录并不是主要任务。它需要综合多种实物材料与文献,比较快地上升到解释与重构的层面上来。当然,美术史和考古学在分析材料时使用的概念也不完全一样。但这种差别是一种互补,而不是对立的关系。”巫鸿认为,不同的研究方法有不同的职能,它们相辅相成,发掘是很重要的任务,并不是独立的。二者的关系是互相制约的,但主要还是相互配合的关系。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郑岩认为,应将考古学和美术史结合起来进行研究。他表示,考古学习惯靠大数据说话,与考古学不同,美术史则是把考古材料看作具有特定价值的“作品”,把它看作一个特定的艺术家创造的东西。考古类型学的研究会排除了一些只出现过一两次、不具有普遍性的标本。但在美术史家看来,排除掉的很可能就是最具有艺术价值的东西。如藏于山东博物馆的大汶口遗址出土的猪形鬶,类型学关于陶鬶的研究是不会选择它的,因为它仅此一件,但在美术史写作中,它却是与众不同的,非常有名气。“考古学谈的是普遍性,美术史谈的是特殊性。在研究特殊性的时候,要同时知道它的普遍性是什么。既要重视一群人的创造,也要重视一个人的创造。” 郑岩说。

        考古学与艺术史是两门不同却又相亲的学科。两门学科在学科关注目标、体系建构和一些基本方法上判然有别,但在资源和成果方面有许多共享的地方。它们之间彼此错叠,又彼此交融,构成了人类与自身历史的千丝万缕的联系网。如今,时代视觉文化研究正面临着深刻的转型。人类的视觉图像并非凭空产生,而是创造者与特定视觉环境作用的产物。要分析其物质层面与社会情境,就必须理解其功能与视觉作用。考古学与艺术史以多种视角揭示了这种创造性和相互作用的过程,帮助我们理解人类历史的特定侧面,理解艺术家如何将观看方式与空间经验转译为有形而具有力量的图像,而这类图像反过来又塑造着我们的世界观,它们的合作与相成相济,也为现代视觉文化和世界艺术研究奠定了更扎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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