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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国画本科生不懂毛笔说起:书法只是载体,背后是文脉与心性

        作者:顾村言、李凇2016-12-19 08:50:40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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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画在当下出现了很多问题,而中国画与书法的关系无疑是核心议题之一,也正是北京画院传统中国画研究中心今年年会的议题之一。“中国画离开书法还能走多远?”这样的议题其实未必要有结论,但这一议题对于当下中国画的现状与困境可谓抓住了一个要点,也引起了参会学者与艺术家的热烈讨论。北大艺术学院教授李凇在研讨会评议中认为:“千百年来,‘书法入画’可以认为是一种规则的建立和服从。”《东方早报·艺术评论》执行主编顾村言则“从国画本科生不会毛笔说起”,认为:“中国画的写意性与书法密不可分。书法并不仅仅是书法,或单纯使用毛笔这么简单,书法的背后是修养、是文脉,也是心性。”

        中国画在当下出现了很多问题,包括市场的干扰、传统底蕴的缺失,以及艺术教育出现的一些问题。在此之中,中国画与书法的关系无疑是核心议题之一,也正是北京画院传统中国画研究中心今年年会的议题之一。“中国画离开书法还能走多远?”这样的议题对于当下中国画的现状与困境可谓抓住了一个要点,也引起了参会学者与艺术家的讨论。

        从国画本科生不会毛笔说起:书法只是载体,其背后是文脉与心性

        顾村言

        这次参加北京画院年会研讨会发言,首先想说的是,这个标题里的“国画专业本科生不会拿毛笔”,乍看似乎耸人听闻,但这其实是两年前上海一位美术学院院长在一次山水画论坛透露的,且是实情。

        他后来解释说:“我所在的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现在招生考的大多是速写、素描、色彩,这带来一个巨大的困难——招进的学生有的连毛笔都没有拿过。我认为中国画现在处在一个危难时刻。一定要明白中国画的中国是什么意思,究竟什么样的画才是中国画?”

        我个人以为对中国画而言,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因为油画、版画不讲究书法可以理解,但中国画本科专业如果对中国艺术最核心的书法从无接触,而且考试最重要的是西式的素描,那么对于笔墨的理解也就可想而知,因为书法不是单纯的书法,书法所承载的是中国文化的修养与对中国文化理解力程度的体现,在这里,书法不过是一个载体。而至少从唐宋以来,中国画就不仅仅是中国画,一直是文化修养的综合体现。所以,中国画的一笔下来,一根线条出来,就足以判断其中国文化修养与中国画修养的高与低。

        至少在宋代以来,中国画就不单纯是一个画种问题,而是一个综合性的文化话题,所以,其实我们在这里讨论的语境也是中国文化的话题。

        回到原来的话题,这里的国画专业本科生是指刚入学考入国画专业的本科生。我曾有意识地对一些国画专业毕业生做了一个小调查,结果让人十分意外,以对书法较为重视的中国美院来说,根据报道,2013年国画专业计划招生5人,按照常规起码应该有30人进入复试,但最后的考生连这个数目也没有达到,初试阶段出现了不少考生竟连毛笔也不会拿,更不要说使用毛笔去画山水或人物了。一些地方美院为确保中国画专业不至于因没有生源而取消,于是自降招生门槛,面对连毛笔都拿不好的这些考生,很多美院不得不放弃国画的白描考试,转而参看他们的素描、色彩等西方画法的成绩。

        江苏一家美术学院国画专业毕业生说,高考国画专业要看学校的要求,有的是要有书法临摹或者创作。考试内容会有白描,创作,主要看创作。但也有的学校就是直接看美术统考成绩,进来才开始学习,“我读本科时国画班的同学基本上是没拿过毛笔的,有一半都是考素描水粉进来的,现在基本上都要考国画创作。虽然强调书法的重要性,但是缺少专业书法老师的指导,再加上学生的不重视会导致很多国画专业的同学不懂书法。”

        我个人的认识是,书法以及书法承载的文化或者说滋养对于中国画是非常重要的,舍此则无法理解中国千百年来的绘画传承与现状,不懂书法,则不可与之谈笔墨,也不可与之论真正的中国画!

        笔墨在中国画的发展中,如果用语言比喻,笔墨就是可以说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形成了自己的语法系统,有单词,语法,上下文语境,文气等。

        书法并不仅仅是书法,或单纯使用毛笔这么简单,书法的背后是修养,是文脉,也是心性的培养。

        世界上无论哪一个民族,对于自己的文化精华从来是精心呵护并进行传承的,首先当明白自己的文化与艺术的根系所在,否则则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中国艺术区别于西方绘画的根本在于从一开始就注重于意象与线条,这与中国文化中注重诗意、哲学与对于艺术的提纯有着极大关系。

        尤其是文人画一脉,越到高格,越见出对于内在学养与书法的巨大要求。到写意画一路,越简,则要求越高,中国画因为草书与金石书法的影响,形成的写意画,尤其是写重神而不重形的代表艺术,这是一种高度提纯与极尽反映性灵自由的艺术,工笔与写意,一种是拘于物,一种游于物,不为外物所拘,所以齐白石在比较二者后就爱写意“因其能畅神也”。

        以书入画始于何时不可考,但目前可见的秦代咸阳宫壁画驷马图,可以感受到笔线的篆意,而西安发掘的西汉早期壁画羽人图,其线条可以感受到其与飞动的汉简书法等的内在联系;魏晋时期的嘉峪关、敦煌砖画,也与简书书法相关,几乎均为写意,线条自在而恣意,有的甚至与齐白石的写意性暗合。从唐到宋,再到元明清乃至近代的山水人物花卉三门,无论哪一门,无不与书法的修养气息密切相关。

        不说写意画,其实工笔一路,从宋徽宗到仇英,读其工笔之作,其内在的线条,对于书法与学养的要求也极高。其实古人工笔的线条大多是写出来的,而当下很多纯然制作渲染性的工笔画,与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近几十年来出现“国画专业本科生不会拿毛笔”这样的怪现状与中国美术教育的西化与功利化、八股化有着莫大关系。一个原因当然是近现代以来中国面临史无前例的巨大历史变化,而这样的变化是以西方文明为主导的。然而这并不足以说明问题,因为看民国时期的北平艺专与上海美专国画专业的招条简章与课程表,可以看到对于古诗文修养、金石书法有着十分明确的要求。 其实中国艺术虽然传承明显,但也一直是开放性的,对于西方艺术,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关良、等因为有深厚的中、西画素养,自行探索,也确实开拓了中国国的新境界。

        真正的变化其实是在这半个多世纪。尤其是苏式素描教育成为一套准则以后,渐渐趋于八股化,相关部门的文化惰性与美术升学考试的利益抱团化也使得这一八股成为一种程式。

        其结果有两个方面,一是艺术论为宣传的工具。一些画作虽机械地注重画家造型能力,用的是笔墨,但由于教育的西化,笔墨的质感与所承载的文化性大大削弱,因之笔墨能力与审美性也迅速减退。一些水墨画家热衷于制作肌理与效果——其实那可称之为一种工艺,是一种匠人化的表现,很少文化积淀。

        另一个结果就是沦为资本炒作的工具,除了一些取媚于西方资本炒家的当代水墨,一些并无真正笔墨功力的伪写意、行画也大行其道,满纸匠气俗气的行画受到追捧,这与这几十年来的文化断层导致中国收藏群体的整体素质断层式下降不无关系,其中一些审美品味恶俗且擅于兴风作浪的土豪与投机者更起了极坏的负面影响。

        试读民国时期傅雷与黄宾虹通信中关于中国画的论述,其论点即便七八十年后的今天观之,竟无多少改观,也一如既往地切中时弊,傅雷所指出的艺术问题居然愈演而愈烈,“当此动乱之秋,修养一道,目为迂阔;艺术云云,不过学剑学书一无成就之辈之出路。诗词书画,道德学养,皆可各自独立,不相关连。征诸时下,画人成绩及艺校学制,可见一斑。甚至一二浅薄之士,倡为改良画之说,以西洋画之糟粕(西洋画家之排斥形似,且较前贤之攻击院体为尤烈)视为挽救国画之大道,幼稚可笑,原不值一辩。无如真理澌灭,识者日少,为文化前途着想,足为殷忧耳。”

        傅雷之所以心折黄宾虹甚至一度为黄宾虹代理也并非一味的赞赏,更非为艺术市场计,其间更有着他自己对于中国文明转型的深刻思考与对于世风人心挽救的目的,他是从大的文明发展角度与宾翁心心相契。二人虽然多居于书斋中,甘于寂寞,保持与体制的距离,或埋头著述,或潜心笔墨,然而却一直与整个大时代的血脉与精神息息相通,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见其深刻之处,这其实是因为二人对于中国文化与文明思考处早已超越同时代大多数人的缘故。

        这样的问题对于当下书法界也是相似的,书法教育很多也有意无意减少了其中的文化性与心性,而着力于在技巧性上花功夫,以至于流于末道。而一些书法组织现在其实大概只能称之“书法社会活动”组织了。

        中国画的写意性与书法及其承载的文化与抒情性密不可分,写意性是中国人自在心灵的一种飞扬,中国人在艺术方面很早就摆脱了对物象的奴性成分,注重内在的情感与抒发。然而,如果站在中国文化本位的立场来看,这几十年来的中国画教育是并不成功的,也是有太多反思之处的。

        (以上文字系作者在北京画院年会研讨会的主题发言整理)

        “书法入画”可理解为一种规则的建立

        李凇

        中国画其实也可以说是“老人的艺术”,因为它需要很多方面的积累,它不是像很多的西洋画家那样年轻的时候就能够成功,比较能够具有轰动性。中国画强调的是一种全面的修养,就是对中国文化的整体的理解。具体的技术指标,那就是诗、书、画、印这些都得会,琴、棋、书、画,中国文化方方面面都要了解,你要成为一个完善的、完整的人,而不是某一个方面的偏才。中国的艺术不能说自古以来至少说从宋代以来就是这样的强调,强调一种完整性,人的身心修养的完整性。学书法,你从篆字、汉隶、王羲之学到吴昌硕,你看看要花多少年的时间?绘画也是一样,绘画常常倒着学,从石涛这边开始往前学,就像张大千这样,石涛、八大学完了,再学明代唐寅、沈周,学完了再学元四家,最后没东西可学了到敦煌去学唐代绘画,都得把它演一遍。你看得学多长时间?所以它是一个需要积累的过程。我想,这可能是我们中国画家跟西方画家相当不一样的地方,我们强调的是一种学问的综合性和人生修养的综合性,而不是制造一个画面,单独看一个画面的效果,不是打开窗子看外面这样一个视觉景观,这个可能是一个比较大的差异。

        中国画需要积累,所以长寿是要素,很多画家不长寿就很遗憾,像徐悲鸿这样的,如果他再活二十年、三十年,那一定大不一样,呈现另外一个徐悲鸿。需要积累,需要很多很多年,需要方方面面都去做。同时也需要画家的心态要平和,不能够急,不能够躁,不能够被裹挟。我们现在很多画家年轻的时候被政治所裹挟,没有办法,被布置画领袖像(当然领袖像也要画,至少练了你的造型的能力,应对某种规则的能力,也有好处)。目前这三十多年,改革开放以后,一切以经济为中心,这个提法可能会有某种负面的因素,一切以经济为中心,那么文化也以经济为中心了,这就会有问题了,就是艺术被经济所裹挟。所以就导致了整个社会的浮躁,一切向钱看。这就对我们文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当然最大的伤害不是没有出一批好画家,什么时候都会有一批好画家,总会有一些。最大的伤害就是对社会心态的一种伤害,大家都很浮躁、很急躁,甚至出现集体心慌。现在流行的艺术标准,似乎只突出两个方面,一个是西方的艺术标准,一个是画商的经济标准,这两个标准成了主流。至于文化的标准,则成了一个最软、最虚、最不值得提的一个标准。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我们开这样一个会,我很理解北京画院的良苦用心。我们有点着急,看着这个社会这么浮躁,艺术界这么浮躁,人人都自称艺术大师,乱象丛生。我们希望文化活跃,同时希望心里不乱,我们更要有文化定力。我们如何做到又活跃且又有定力?如何做到又多元且又有主流方向?我们的文化艺术要有倾向性,需要有主张。要把我们文化的主张宣扬出来,成为社会共识。这也就是最近几年一直在提倡的中国文化自信,30年来我们丧失了这种文化自信。

        现在我们及时地重提文化自信。刚才有一些先生谈到中国画以书法入画作为底线或标准,其实这主要是江南文人的一种,在这个意义上我非常同意。但是,中国画是一个大概念,有各种各样的中国画,敦煌壁画也是中国画,汉、唐的墓室壁画也叫中国画,那些跟江南的文人画并不相同。历史上也有一些很自由的文人画家,像徐渭这样的,像石涛这样的,一些很革新的画家,我们很敬重他们。但时我们也有壁画,还有工笔画,那些作者和画法就不那么自由了,也不那么“书法入画”了。但同样也体现了中国绘画的最高成就。所以中国画是一个大概念,本身就是一个多元的概念。假如我们一定要把所有的中国画引到江南的(元、明、清文人的)那一个小范围里面,可能有点限制它了,低看它了。

        我在想,我们既要在中国画这样一个大的范畴里面保持多元性,同时也得要保持一种主流文化倡导。这种倡导是什么呢?很多人都谈到了文化人的自由,这种自由其实就是一种独立的判断,一种独立的精神,但它不是没规则。我们谈的恰恰是规则,谈的“书法入画”就是一种规则的建立和服从,就得从篆字和汉隶开始,帖、碑并举,这就是一种规则,不是不要规则。如果觉得艺术的自由就是抛开一切规则,那一定是一个误解。一个画家可以比较严格的去遵守某一种规则,可以先进去以后再出来,然后建立你的新规则。但是如果完全不要规则是不行的,谁都做不到。那猴子画画都有规则,让人教它。大象也会画画,大象用鼻子卷着那个笔,你得先教它怎么画,它才能够画,没有绝对的自由,一定有规则。

        有时我看到一个艺术展览评奖,比如全国美展,常常评完以后,大家都会有很多意见。我相信评委也是一个意见分歧很大的团体,有人认为这个画得好,有的人认为那个画得好。所以艺术既需要多元、有自由和个性,又需要有标准,需要有社会共识。我们大家之所以聚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是希望寻找某种共识,求得一种心灵的安定。我们希望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心里踏实,我们希望看到一种前行的方向,不至于迷茫。我想这就是文化自信,就是文化立场。我们需要艺术自由,可是自由跟规则、多元和主流要保持一个合适的一种张力。我们一定不能够糊涂,对艺术家来说目前我们更需要的是一种文化的定力,比较长时段的一种策划和谋略,对自己综合性的、全面的一种计划。

        “书法入画”,这个问题不是一个新问题,20世纪初陈独秀他们就在讨论中国画该怎么改革,他们要打倒“四王”和“四僧”,要向清朝意大利传教士画家郎世宁学习,那时候已经开始激烈讨论了。就是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中国文化如何应对,实际上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是否还需要继续做一个中国人?是时尚的人还是有历史厚度的人?是做一个世界人还是做一个中国人?是做一个世界面貌的、西方人眼熟的艺术家还是做一个中国人眼熟的艺术家?当然,从大处说,我们都需要,我们要有世界文化眼光的艺术家,也需要有中国特色的艺术家,但是作为一种主流来说,在社会倡导的层面,我想还是应该有一个比较鲜明的文化立场。

        以前北大著名学者费孝通说过:“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这是正确的,确实应该这样,坚持文化的多样性。但是我们还得讲另一方面,就是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得有社会共识,得有理性,得讲规则,得讲文化的发展方向。文化之巨舟,不能无人驾驶。要理性地讨论和设定程序。

        (以上文字系作者在北京画院年会研讨会的评议发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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